文/布衣粗食
　　
　　家是什么呢？我至今还在苦苦冥思。
　　
　　当你孩提时候，有父母的地方就是家，家就是一朵不很美却甜蜜的花。每天都和村里的孩子嬉闹着，挨到天色擦黑还不肯回家，待父母寻来，少不了一顿臭骂，然后又美滋滋地尝到了母亲做好的甜饼，还有一碗加了好几调羹白糖的稀饭。夜里，一家好几口人挤在透风的土砖屋里，听着呜呜的风刮过窗台，舌头偶尔舔一舔嘴角，那甜甜的味道饱含着母亲的味道，钻入你的心坎去。
　　
　　你上学了。每天放学到家，把书包一丢，就奔饭桌去。母亲看着你狼吞虎咽的样子，在一旁堆着笑，恨不得一夜之间把你养得牛高马大。你学会了在书本里涂鸦，在墙壁上写上一个歪歪扭扭的数字，或者画一个超人父亲。父母看到了你的杰作，却并不打骂，而是笑嘻嘻的纠正着你的习惯，或者还会得到几句表扬。瞎忙和了一天的你，倒在被褥里，呼呼地睡去，父母蹑手蹑脚地给你娜娜被角，屋外的桂花树怒放着，飘来一抹抹香气。有梦的地方就是家，家就是你涂鸦在书里、墙上的香梦。
　　
　　后来呢？兄弟姐妹陆续上学了。家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学堂。大的教小的，小的问大的，互相给对方出题考试，好不热闹。当然也有哭泣的时候，也有争执得不可开交的时候，往往这些还是需要请教父母。父母把自己的学识教给你，把生活道理教给你，毫无保留，直到你越长越大，个头比母亲高半个头，学识超过了父母。但是，读书的时候，遇到什么难题你都希望得到父母的指点，感觉父母那张皱巴巴的脸写满了智慧。
　　
　　可是，你毕业后呢？家里的兄弟姐妹一个个离开父母。有的走得很远，有的离得很近，团圆的日子越来越少，先是一年几次，后是一年一次，再后是几年一次。屋里的灯光被母亲擦得特别亮眼，可人声呢，偶尔的嘈杂后是的寂静。屋里的时钟“嘀嗒嘀嗒”，格外刺耳，感觉每一秒都在变老，日益衰弱。屋外的桂花依旧满树灿烂，只是不再那么香气逼人。这时候的家，成了一份牵肠挂肚。屋里的父母牵挂着屋外的你，你也常常记得给父母一个炙热的电话，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。
　　
　　当然，你很自然就了。家就成了一个小小的窝。窝里有那么两个人，啃着面包，还带着笑，喝着凉水感觉是热的。有可能，你不断变换着栖身的城市，有可能在聚聚散散中丢失了，也有可能在卿卿我我中越挨越紧。但不管怎么样，你都有了自己的小家。这时候，家可能就是一间十平米的小屋，有可能是一间出租屋，但你看着屋外雨悄悄落下，你依然唤起心底那份滚烫的忠贞不渝，假设这个地方就是两个人的永远。
　　
　　再后来呢？你有了孩子。你看着孩子长大、上学，却看到了亲人的离去，或许你的父母就缺少了那么一位。更残酷的呢？你不敢往下想，但终究还是发生了，活生生的事实强迫你接受现实。你不断改善着你的居住条件，也学会了做甜饼，在某个日子，你把甜饼做给孩子，把热腾腾的甜米粥端给孩子。看着孩子窸窸窣窣吃东西的样子，脑海里浮现自己孩提时的影子，泪如雨下。原来，你盼望每年的中秋节，而现在呢？你还记得有那么一个节日叫“清明”。你把父母的讲给孩子听，讲自己有滋有味的穷生活，讲那些兄弟姐妹的和睦相处，讲那些你吃过的土得掉渣的食品，讲母亲祖传给你的故事。孩子懵懵懂懂地听着，末了，孩子说：“不可能吧？那样的日子是人过的吗？”
　　
　　还有些人，家不是这样过的。有些过着过着就散了，有些一辈子大家都在一起过，有些是在孤儿院长大，有些过了好几家才长大……
　　
　　但是家呢？家是什么呢？
　　
　　每次，看着一大家子人，热热闹闹地吃上一顿团圆饭，看着家里的成员来来去去，好像屋外又飘来一抹抹桂花香。我猛然明白了，什么是家——家就是饱含爱的地方，只要你对家说爱，家就对你说永恒。